《周易全解》之随卦（二）

　　六三,系丈夫,失小子。随有求得,利居贞。

　　随卦的特点是论比不论应,取上不取下,所以六三之“系丈夫”显然指九四,“失小子”显然指六二。六三既然已系九四,则必与六二疏远。有所得,必有所舍。

　　卦义以阴随阳为得。六三与九四近比,以阴随阳,极易投契,有求必得。可是六三与九四皆居不当位,非常可能借随的机会求所不当求,得所不当得。这时候在六三来说,重要的是“利居贞”,即守正为好。最好是守正而弗求。

　　《象》曰:系丈夫,志舍下也。

　　这是说,六三系了上边的九四,舍了下边的六二。情况与六二系了六三,失了初九相同。不同的是六二是“弗兼与”,六三是“志舍下”。“弗兼与”,六二本意想既系小子又系丈夫,达到君子小人两从的目的。结果是系了小子,失了丈夫。二者不可兼与。“志舍下”,六三本意就是系丈夫而舍小子,根本不想兼系丈夫和小子。

　　九四,随有获,贞凶。有孚在道,以明,何咎。

　　九四居九五之下,是近君之位。这样的地位本来就是十分危险的。现在九四又“随有获”,“随有获”谓得天下之心随于己。有可能使它的威望超过人君九五。这样的处境实在太危险。“贞凶”,即谓若守此不变,则虽正亦凶。然而补救的办法是有的,那就是“有孚在道”,即所作所为所思所想能够既尽其诚,又合于道。而且明哲处之,能做到这样的程度,自然无咎了。

　　《象》曰:随有获,其义凶也。有孚在道,明功也。

　　“随有获贞凶”这句话是说,其义是凶的,“其义凶”,从道理上说有致凶的可能性。如果主观上做出适当的努力,凶是可以避免的。关键在于能否“有孚在道”。“有孚在道”的意义是用实际的表现让人家理解自己的功劳。“明功”不是自我表功,相反,倒是使人了解我心光明洞达,正其义不计其功。

　　九五,孚于嘉,吉。

　　嘉,善。孚,诚、信。孚字在此亦有随、从的意思。九五居尊得正而且中实,对六二、九四不嫌不疑,唯善是从。以一片至诚感天下人,天下人亦以一片至诚来随己。“孚于嘉”,就是随于善。随不径言随而言孚,是因为随之时以得中为好,不宜随之太过,太过就不是“孚于嘉”。随之九五,以诚信中实随天下之善而不过,故称“孚于嘉”。

　　《象》曰:孚于嘉吉,位正中也。

　　九五能够“孚于嘉吉”,就是因为它既得正又居中。得正,使所随皆善。居中,使随善而不过。

　　上六,拘系之,乃从维之。王用亨于西山。

　　一般说来,《易》中凡外卦是说兑的,如大过、咸、兑诸卦其九五与上六二爻,因为都是相说而动,所以都相比而不正。唯随卦不然。随卦以刚下柔为义,其九五与上六有相随之义，而没有不正的问题。

　　“拘系之,乃从维之”,意思是既拘系之,又从而维系之,说明随的固结如此。上六不说系小子也不说系丈夫,只说拘系之,这是因为上六所系者是九五,而九五是君是王。“王用亨于西山”,是九五作为王,也随上六,甚至把上六视作贤人,完全信任它,乃至于使之主祭,祭享山川上帝。亨古通享。西山,周之岐山。

　　《象》曰:拘系之,上穷也。

　　随至上六,已发展到穷尽的地步。穷就要变。就要由随变为不随。就人事说来,好像一个人表现出高亢绝世,往而不返的意向。然而随之上六与九五有相随之义,尽管艰难,它还是要克服绝世不随的倾向。所以别的阴爻只讲系,上六则讲拘系,讲乃从维之。看得出上六的随分外不容易。

　　〔总论〕

　　随卦上体是兑柔,下体是震刚,刚处于柔之下,六爻都是阴爻在上,阳爻在下,即也是刚在柔下,本来应当是柔在刚下,而今则是刚处柔下。刚而能下柔,则无所不能随,所以此卦名曰随。

　　随卦六爻,一半是阴爻,一半是阳爻。无论阴爻阳爻,都取相比相随而不取相应。同是随,而初九称交,九四称随,九五称孚,含义有一定的差别。初九出门交有功,强调随之始要无偏系私暱。九四随有获,告诫在随获成功的时候,应“有孚在道”防止使随由好事变成坏事。九五孚于嘉,说明随道已应中实,所随当善。

　　六二、六三、上六三个阴爻,皆称系而不称随。系实质也是随。只是由于它们都是阴柔之才,在随的时候都不免有所系恋,与三个阳爻相比,属于下一等次。

　　未完待续……

　　本文选自金景芳、吕绍纲合编的《周易全解》，市面上非常靠谱的讲解易学知识之书，想入门或深学的朋友都可读一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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