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朝时,有个抚州人李大川,擅长用鸟衔卦为人算命,他常常在江淮一带漫游。宋徽宗政和年间,他来到了和州。
正值岁暮时节,冷风吹过,树叶飘零,寒潮袭来,渐渐飘起雪花。李大川见天气骤然寒冷,无法溜街串巷去给人算卦,正好有人出租一个店面,门面不大,正处在城中繁华之处,他便租了下来,准备等挨过冬天,再云游他处。
一天早上,风和日丽。店主对他说:“难得这样的好天气,先生初来乍到,何不出外游览一番,也不误你卖卦。”
李大川说:“不知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地方。”
店主道:“好玩的地方故然不少,但最好玩的还是近郊的悬泉飞瀑。
于是两人结伴而行,店主在前带路,李大川拿着算卦的卦具跟在后面。
出了城门,果然见远处群山起伏,云雾缭绕;近处小桥流水,松柏苍翠。转过一个山坡,见悬崖上有瀑布轰然而下,好像倒挂的银帘,云烟飘渺,白雾茫茫,恰似仙境一般。
李大川称赞说:“果然是好去处。”
店主说:“泉下有洞穴,水从那儿注入,不知流到哪儿去了。”
李大川说:“为什么不走近看看呢?”
两人走到瀑布下,登高观望泉水注入的洞口。这个地方由于靠近瀑布,水气潮湿,又很少有人行走,所以长满了绿苔。
李大川正高兴时,不小心脚下一滑,摔倒在水里,顺流而下。店主惊呼救人,但已来不及了,只好眼看着李大川被水冲进洞里。
李大川被冲走后,大约过了两顿饭的时间,忽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,他心想,这下子可完了,不知我现在是人是鬼?他活动活动手臂,感到仍然有知觉;摸摸衣服,浑身湿漉漉的;只有几处皮肤受到了损伤。
他看了看洞里,漆黑如夜,伸手不见五指。他便爬了起来,脚下仍很滑。他想,这下是必死无疑了。他试探着伸出右手,空无一物,什么也摸不到。他又试探着伸出左手,一摸原来是石壁。在黑暗中,他一面摸着石壁,一边循壁而下,他感到脚下好像有条小路可以行走。
走了不知多长时间,看到前面微微出现了亮光,他想,这下子有希望了,有光亮,必然会有出口。光线渐明,他看到在洞的右边,有一个大池塘,池塘里荷花正开得烂漫。他又渴又饿,想喝点水,但怎么也走不过去。
他只好放弃了打算,手扶着洞壁,继续往前走。光线愈来愈明,前面出现了两个石头的洞门。他看了看右面的洞门,心想,从这儿走怕越走越远,出不了山洞,于是选左面的洞门,钻了进去,慢慢摸索着前行。
没走多远,又遇到同样的两个石门,他仍选择了左边洞门。就这样,他一连遇到了三个相同的洞门。
他继续往前走,突然,眼前豁然开朗,闪现出一个大洞口。他好像进入了一个大宫殿里,里面没有水,也没有花。奇怪的是这里完全不通天日,却光明如昼,更胜于洞外的天地。
李大川仔细观看,看到在洞中间有一个石桌子,上面有一盘残棋。忽然又听到有人诵经的声音,但听不清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,也看不到人。朦朦胧胧的雾霭中,远处好像有一个长者在摆弄自己的头发,走近一看,什么人也没有。
李大川来到一片树林之中,只见树木参天,阴森可怖,走在林中,寒气袭人,好像能把骨头都冻碎似的,李大川毛骨悚然,疾步快跑,不觉中已出了洞,眼前出现一片旷野。他抬头观看,只见艳阳高照,白光灼眼,山石峥嵘,树木萧然。他的心一阵狂喜,知道自己真的绝处逢生了,于是他放慢了脚步,缓缓而行。
走不多时,见道旁有一座寺庙。庙宇辉煌,红墙黄瓦,寺门紧闭。李大川实在太累了,就在寺门前坐下歇息。正好有个和尚开门,见门外有人,惊奇万分,忙问李大川是如何到这里来的。
李大川说:“我又渴又饿,给我一杯水,让我慢慢讲。”
和尚把李大川引入寺内,拿出茶饭招待他,吃过饭,李大川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。
和尚们感慨地说:“听寺里的长老们传言,此山里有洞,是华阳洞后门,但是过去一直还没有人能从洞里走过来。
李大川问:“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
和尚们回答:“这里属滁州啊!”
李大川又问:“今天是什么日子?”
和尚回答说:“今天阴历正月七日为人日。”
李大川惊奇地说:“我已经在洞里过了七天了,好像才过了一天一样。”
有个和尚提议说:“何不去洞里看看?”众人表示同意。他们找来兵器,叫李大川引路,沿着旧路去探虚实。但洞里怪像种种,众人不敢再进去,只好作罢。
李大川取大道回到了和州,又来到他租的店门前。由于黑夜赶路,这时已到了下半夜。他敲了敲门,主人在里面问“谁呀?为什么半夜三更敲门?”
李大川回答:“我是算命的李大川。”
室内唾骂道:“真是晦气!李大川已经死了,哪里又来个李大川?”
李大川说:“我是人,不是鬼。”便隔着门把经过又叙述一遍,店主这才开了门。李大川在店里住了几天,然后就回家乡抚州去了。
在家乡,他常与人讲起自己的这一段经历,有人讥笑他:“你也是个愚蠢的家伙,洞里荷花盛开,难道那不是仙境吗?并且双石洞门,你怎么知道从右边走就越走越远,而从左边走就能出来?”
李大川回答说:“当时我急着想死里逃生,哪有时间考虑这些?机会一旦错过,今天虽然后悔,但又有什么用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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